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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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雪衍光靠在碼頭上賣魚就掙了兩萬七, 還有一些特別昂貴的品種沒有賣。
他回到家之後，給萬扶搖打電話：“我今天打漁打到了不少好貨，給你寄過去了, 你查收一下。”
萬扶搖在那邊忍不住笑：“哈哈哈，謝謝兄弟。我看到了, 你都上新聞了。”
葉雪衍：“？哪家新聞那麽快？”
萬扶搖：“就你們本地的公眾號，哈哈哈，你快看一下照片, 笑死我了，第一次見你露出那麽摸不著頭腦的表情，還挺可愛的。”
可愛？！
葉雪衍沒想到這個詞有朝一日會和自己這個大老爺們聯系起來，他忍受著損友的嘲笑，退出通話界面去查找他們本地的公眾號。
沒想到找到之後點開來看，首頁的就是他的照片。
當時抓拍的時候可能他正好聽到漁獲的價格, 因此滿臉都寫著疑惑和茫然。
尤其抓拍的人還放大了他的頭像。
葉雪衍聲音裏帶了點威脅：“嗯？這張照片好笑嗎？”
萬扶搖立刻改口：“沒有沒有，也不是好笑, 就是好玩，估計魚販子也沒想到你自己那麽震驚。說起來，你一共打了多少魚啊？露出這個表情。”
葉雪衍回憶了一下：“兩三百斤吧。主要第一次出去打漁, 沒有把握好數量。”
也是他運氣好, 要是運氣不好，去到一片沒什麽魚的海域，就算海獺趕魚的技術突破天際, 也趕不到那麽多魚過來。
萬扶搖：“哇, 那可真不少。”
葉雪衍：“海獺幫忙趕的。”
萬扶搖：“你豈不是要給它加雞腿？”
葉雪衍和萬扶搖聊了幾句, 掛上電話。
海獺果然記得它趕了許多魚回來, 現在正滿臉邀功地看著葉雪衍。
哪怕它不會說話, 葉雪衍看它滿臉臭屁的表情，也知道它想說什麽。
葉雪衍蹲下來，揉了揉海獺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臉頰：“等會給你做大餐。”
海獺：“嗷。”
葉雪衍：“煎牛排、手撕雞和大燒鵝怎麽樣，再加一道油爆大蝦？”
海獺：“嗷。”
葉雪衍：“聽起來沒什麽意見，那我們晚上就吃這些吧。”
說完，葉雪衍站起來做飯去了。
不知道海獺喜不喜歡今天的大餐，葉雪衍肯定是喜歡的，這些都是他愛吃的菜。
當然，以葉雪衍的手藝，做什麽菜都不會難吃。
這幾道菜做得也非常有水平。
最近都在忙海上的事情，這天，葉雪衍去村裏的小賣部買醬油，正好幾個小孩提著桶從他面前走過。
葉雪衍看慣了調皮的小孩出去海邊或者河邊玩，看見小孩們提著大紅桶，不禁多看一眼，想判斷他們有沒有去玩水。
葉雪衍跟村裏人不太熟，村裏的小孩們卻認識他。
十裏八村就這麽一個獸醫 ，他長得又十分有辨識度。
葉雪衍看向那些小孩時，小孩們也看到了他，紛紛開口打招呼：“葉叔叔——”
葉雪衍沒想到小孩們會主動打招呼，楞了一下笑道：“你們好，這是去哪裏了？”
小孩們搶著道：“我們撈白蝦去了。”“撈白蝦。”“去了海邊。”
葉雪衍：“白蝦？”
葉雪衍最近閱讀了不少關於海洋生物的書籍，聽到小孩們提起白蝦，他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這些白蝦究竟是指哪種蝦。
這邊的蝦還挺多的。
葉雪衍多問了一句：“什麽白蝦？”
小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也說不出這種蝦的具體名字，只好回答：“不知道。”
有個小孩打開桶的蓋子：“葉叔叔，就是這種白蝦。”
葉雪衍湊過去看，發現裏面有半桶小蝦。
小蝦密密麻麻的，身體呈半透明狀，看起來特征不是很明顯。
葉雪衍問：“我能撈幾只起來看看嗎？”
提著桶的小孩大方地點點頭，將桶提高了一些，示意他自己撈。
葉雪衍也不跟小孩客氣，直接伸手撈了一把小蝦，放到手心裏仔細查看。
蝦比較小，葉雪衍憑借自己過硬的專業知識，最終認了出來：“是脊尾白蝦啊？”
這種蝦比較常見，市場裏就有，賣得也不貴，算是餐桌上的常用蝦。
葉雪衍笑道：“你們真厲害，撈了這麽多蝦？，直接撈起來的嗎？ ”
提著桶的小孩說道：“我們用小推網撈的，就在河腳那邊的海裏。”
河腳那邊的海是淺海，有很長一段水深三四十厘米的海區，安全性還行。
葉雪衍摸摸他的腦袋：“那邊的蝦多嗎？”
小孩們又爭著答道：“很多！”“可多了！”“我以前都沒見過那裏有那麽多蝦，今年蝦密得都快看不見海底了。”
葉雪衍又笑：“那我也去看看。”
其中一個小孩：“那你快去，這幾天可多養殖戶在那邊撈蝦了，去晚了就沒了。”
葉雪衍謝過小孩們的信息，揮手跟他們道別。
葉雪衍的《海洋生物圖鑒》上還沒有脊尾白蝦。
既然附近有這個蝦種，他打算吃完飯就去看看。
反正他的海洋牧場最近發展得不錯，完全可以撈一點回來養。
海洋牧場那麽大，最終總有一些小蝦會存活下來。
撈蝦需要用特定的推網，也叫蝦曳，三十塊一個，他們鎮上就有賣。
葉雪衍開車去鎮上買了一個，順便把桶放到後備箱，正好回來的時候順便去撈蝦。
小孩們說的那片淺灘很好找，葉雪衍一眼就看見了。
大下午的，還有好幾個人正在撈著。
不過大家都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互不打擾。
葉雪衍看了一下，找了一個離其他人比較遠的地方下了水。
頭頂太陽那麽大，海水卻還有一些涼。
可能因為水比較淺，這邊的能見度不錯，就是今天的浪比較大，稍微影響視野。
葉雪衍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今天確實到了大潮的日子。
葉雪衍彎下腰，慢慢撈起蝦來。
海裏面什麽都有，除了小苗之外，也有魚苗和蟹苗。
隔著海水看不清楚，撈起來放到眼前仔細一看，就能清晰地分辨出來了。
葉雪衍也不將其他魚蝦挑出來，就這麽放進桶裏。
反正海洋牧場裏也是什麽都有，一起帶回去養了。
他在這邊撈蝦苗。
撈著撈著，很快靠近了另一個人。
這是一個中年養殖戶，葉雪衍往桶裏撈蝦苗的時候，正見他將桶裏的水倒出來，只留薄薄一層水，不知道在幹嘛。
葉雪衍多看了他一眼，怕這人是看這裏蝦苗多，專門撈了蝦苗做飼料。
雖然大多數人都不會這麽幹，但也架不住有些缺德的。
很快，他發現這個養殖戶只是在挑蝦苗。
葉雪衍盯著對方的時間比較長。
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後，擡頭看過來，看到葉雪衍，立刻認了出來：“葉大夫，你也來撈蝦苗啊？”
葉雪衍點頭：“你這是？”
中年男人道：“分蝦苗啊。這裏的蝦苗不夠幹凈，我把裏面的蝦苗和其他魚蟹挑一挑。”
葉雪衍：“那你怎麽把裏面的水倒出來了？它們會缺氧吧？”
中年男人道：“要的就是它們缺氧。”
看葉雪衍一臉不解，他解釋：“白蝦的耗氧量比較大，一缺氧，別的魚蟹沒事，它們受不住先上浮，我把浮起來的白蝦撈到另一邊，基本就不會混到其他魚蟹。”
葉雪衍恍然大悟地點頭：“還有這個辦法啊。”
男人笑：“這個叫做勞動人民的智慧。”
話匣子打開了，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叫郭珍君，就住在下牙子村，家裏也是養殖的。”
葉雪衍點頭，看郭珍君這個架勢也知道他是養殖戶。
葉雪衍：“你家專門養白蝦？”
郭珍君：“那倒不是，我家是混養的。剛剛我還想說呢？你有沒有空，幫我看看蝦塘去？”
怪不得他那麽熱情。
作為一名專業獸醫，葉雪衍先問：“你家的蝦塘出什麽問題了？”
郭珍君：“問題倒還沒出問題，只不過這不是看見了你，想請你過去看看，要保險一點。”
這意識不錯啊。
葉雪衍驚訝地看著郭珍君：“你們現在這麽謹慎？”
郭珍君笑：“嗐，你不是幫老楊他們治過青蟹？我是老楊他姐夫，他介紹的。”
葉雪衍：“怪不得。”
郭珍君：“哈哈哈，真的，他們一直誇你的醫術好，醫德也高尚，還說因為不懂行，被坑慘了，下一年再養的時候，一定要請你提前看看。這不，看見了你，我就想起他們說的話了。”
原來是熟人介紹的。
葉雪衍對老楊和水珊夫婦挺有好感，聽他這麽說，問了一下：“你家是蝦和什麽混養？”
郭珍君：“和泥蚶。”
泥蚶？葉雪衍心頭一動。
他還沒有泥蚶的圖鑒，左右下午又沒什麽事，倒是可以過去看看。
葉雪衍道：“你把你家的地址給我，我回去放下白蝦就過去。”
郭珍君：“那我們加個微信吧？我把我家的地址推給你，你按導航過來就行。”
葉雪衍沒意見。
兩人各自回家，葉雪衍先提著白蝦去海洋牧場那邊。
海獺正躺在海面上，裹著裙帶菜，懶洋洋地曬太陽。
聽到有人過來的動靜，它睜開眼睛瞄了一眼，見是葉雪衍又閉上了。
這兩天葉雪衍都沒出海，海獺不樂意跟著他活動。
葉雪衍被它那小表情氣笑了還有：“你那是什麽意思？還嫌棄上了怎麽的？”
海獺：“嗷。”
葉雪衍：“再嗷，晚上沒你的菜了。”
海獺：“嗷嗷嗷！”
雙方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對著吵了幾句。
葉雪衍感覺實在沒有趣味，將白蝦倒進海裏就走了。
海洋牧場靠岸這邊不深，底下有許多裙帶菜和海藻，又沒什麽以蝦為食的魚蟹，白蝦在這邊的存活率應該比較高。
其實第一年不高也不要緊，多養兩年，等白蝦在這裏安下家了以後就會源源不斷地產下卵，他們海洋牧場的生物也就豐富起來了 。
因為和郭珍君有約，葉雪衍沒在海洋牧場多待，很快趕到下牙子村去了。
下牙子村比起他們村來說更靠近內陸。
它附近也有山，還比較大，不像葉雪衍他們家隔壁的山，只是一個小小的山包。
因為這邊更靠內陸，邊上還有山的影響，所以哪怕是同一個鎮，這裏的氣候跟葉雪衍海洋牧場的氣候也截然不同。
顯然受局域小氣候的影響非常大。
葉雪衍一下車就感覺到了這裏的不同尋常，對郭珍君說道：“這裏比我們村要低兩三攝氏度。”
郭珍君笑：“那是。現在還不明顯，再過一段時間，溫差會更大，夏天的時候可多人過來我們這裏避暑了。 ”
葉雪衍：“聽著真是神奇。”
郭珍君：“我帶你去我的蝦塘看看？”
葉雪衍點頭：“你的蝦塘是靠山那邊嗎？”
郭珍君：“對。你剛剛看到了靠山那邊的蝦塘嗎？那一片有好幾個蝦塘都是我的。我這邊規模比較大，所以想請你過來看看，幫我拿一下主意。”
原來生意做得那麽大，怪不得那麽謹慎。
葉雪衍也跟著謹慎起來：“我先看一看，也不一定就能給出建議。”
兩人一塊往蝦塘那邊走。
蝦塘旁邊也建了好幾座竹屋，邊上拴著狗，養著雞，有個年輕人正在屋裏睡覺。
聽到他們的動靜，年輕人睡眼惺忪地迎出來。
郭珍君介紹道：“這是我兒子郭和寧，他在這裏看蝦塘。”
葉雪衍簡單打了個招呼，過去蝦塘看。
郭珍君家的蝦塘比較大，監測得也比較嚴格，還有專門的給氧設施。
現在設施正在工作，發出嗡嗡的聲音。
郭珍君帶葉雪衍去看儀器，介紹道：“這些儀器都是花大價錢買的，不過我們老一輩不太會看，他比較會。”
郭珍君指了指自己的兒子。
郭和寧道：“我也只是在網上學了一下。”
葉雪衍看了下儀器，道：“調得很不錯。”
葉雪衍認真地檢查著數據。
他雖然沒有特別學習過白蝦和泥蚶的養殖，不過基礎知識都是通用的，作為獸醫，他比一般人要強許多。
郭珍君很重視他的蝦塘，數據基本沒問題。
葉雪衍幫他小幅度調了一下鹽度，又介紹了消毒措施等。
郭珍君家也不是每口塘都養著蝦和泥蚶。
有幾口塘現在放幹了水，正在翻曬塘泥。
恐怕要等爆曬數日之後，再來翻耕和平整，然後修成泥蚶畦，將泥蚶播下去。
算一下，泥蚶播種的時節應該也就是近一段時間了。
葉雪衍幫他們看了一下塘泥的情況，再次提出了些建議。
郭珍君都很認真地接納了。
就在葉雪衍工作的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他以為是哪位養殖戶找他，摸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找他的是越觀今。
越觀今找他一般都是正事，他連忙接通電話。
越觀今開口便說道：“雪衍，你現在在哪裏？方不方便過來跟我們做一下河湧巡查的工作？可能還需要你出手幫忙凈化一下。”
葉雪衍：“凈化河湧？出什麽事了？”
越觀今壓低了聲音：“今天查出來，有幾個孫子往河裏排放汙水，還是毒性特別大的化學汙水，想請你看看。”
嘉市在海邊，市內的兩條河都是大河，其中一條甚至是華國的三大河流之一。
這條河流流經了好幾個省，最終匯入海裏。
因為這條河特別大，流經的地方特別多，河裏的生物也特別多，有一些純粹是淡水裏的生物，有一些則是海水和淡水都能生存的生物。
很多還是這條河的特有種類。
不僅水生物，人類也需要直接或間接地使用這條河裏的水。
這樣的河流受到了汙染，後果極嚴重。
葉雪衍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我這邊的事很快忙完了，需要我做什麽？我馬上趕過去。”
越觀今：“組織想請你和其他專家一起評估判斷一下這條河流現在的情況和汙水排放對河流的影響，看能不能凈化一下。如果能夠直接凈化，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以你的身體健康為重。”
葉雪衍已經不是剛剛覺醒的那條小龍了，對水域環境的判斷，確實有自己的一套。
他立刻道：“沒問題。你等我半小時，我們在村裏見面，還是在哪裏會合？”
越觀今：“你發地址給我，我過來接你。”
葉雪衍聊電話的聲音比較小，郭珍君他們也沒聽到什麽，只知道他有事要去忙。
郭珍君道：“葉大夫你有事就先去忙，我這邊不急，有空再找你看也是可以的。”
葉雪衍收好手機：“沒關系，已經快弄好了，再收個尾。”
郭珍君跟郭和寧連連點頭。
他們這些老養殖戶雖然理論說不上來，但養了這麽多年，基本上都有經驗，只要看一下技術員或獸醫說的某方面對不對，就能判斷他們的水平怎麽樣。
顯然，葉雪衍是極有水平的那類獸醫。
很多問題，郭家父子只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不知道為什麽不對，今天葉雪衍都跟他們說明白了。
別說再找一個獸醫，就算請大教授過來講課，也未必能講的那麽細致跟接地氣。
郭家父子都很珍惜這個機會，畢竟這都跟賺錢息息相關。
葉雪衍抓緊時間給他們講完註意事項，越觀今很快就過來接他了。
兩人開了兩輛車。
在路上，葉雪衍通過電話，抓緊時間問情況：“現在查得那麽嚴，怎麽還會有人直接把汙水往河裏倒？”
越觀今：“那人做的生意本來就是違法生意，偷偷摸摸的，還是警方查封了轉給我們，我們才知道有一段河被汙染了。”
上面雖然能監控汙水的排放，但也不是每個角落都能監控到。
他們組織現在才知道，則因為他們組織的主業不是管理河流。
別的分部葉雪衍不太清楚，越觀今他們的職責很大一部分是圍繞著龍做研究。
葉雪衍：“大概是什麽汙染？”
越觀今：“情況比較覆雜，總的來說，是一種新型化學汙染，等會我把化學式發給你看。就是因為暫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上面才想著尋求玄學的力量 。”
這下葉雪衍聽明白了。
上面遇到了一種新型的化學汙染，因為只有化學式，還沒有想到對應的辦法，但是問題放在那裏不解決又不太行，最後一合計，就想著請龍過去。
反正龍便宜好用無汙染，還可持續發展。
越觀今聽見葉雪衍沈默，輕咳一聲：“總之，現在情況比較緊急。主任那邊的意思也是先解決問題，然後再來商討責任和後續的補償。”
葉雪衍：“我知道了。我過去看看，不一定能解決。”
龍力的應用也是有一定方向的，上次的赤潮問題他就沒能解決。
不過有一些汙染他確實能用龍力凈化。
經過組織的研究發現，他的龍力能固定一些汙染物，將它們封存沈澱。
其實汙染物還在那裏，只是換了一個形式，不會再飄散在水中，也不會進入生物體內。
這樣對於水生物來說，生存環境就有很大的改變，他也算凈化成功。
兩人開車開了三個多小時，從嘉市開到明城。
這個城市的規模比較小，還是個旅游城市，山清水秀的，碰到化學汙染也是作孽。
葉雪衍看到城市風貌，心先軟了幾分。
等聽到本地的專家介紹，最近很多洄游魚類正往上游產卵，所以汙染的問題比較緊急，最好能在幾天內解決，免得它擴大或者造成的影響擴大。
他的心又軟了幾分。
越觀今悄悄觀察著他的神色，也松了一口氣。
葉雪衍自己沒有意識到，當他聽到人類惹出了麻煩又沒有解決之後，他的情緒波動是比較大的。
而這種生氣為主的情緒其實給了旁邊的人很大的壓力。
他的龍威並不只面對海洋生物，人類在這種壓力之下也會感覺到生理不適。
只不過大家都沒表現出來而已。
越觀今悄悄想到。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主任爭取把葉雪衍放到海邊，還給他安排獸醫身份。
龍的能力實在太強悍了，要想拉攏並給龍植入守護的概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這麽一條寶貴的龍，組織絕對不會想要武力鎮壓。
還是主任高瞻遠矚啊！
他們下了車，了解完情況，然後穿上救生衣，坐在船上去實地考察。
葉雪衍其實用不著救生衣，不過本地的專家不了解他的情況，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硬給他套上了那件救生衣。
坐船的時候，本地的專家也盡量坐在靠外面一點的地方，將比較安全的位置留給葉雪衍和越觀今他們。
葉雪衍看到這種情況後，心再次軟了一些。
他們坐的全是小船，伸手就可以碰到河水。
這邊的河水已經采樣送回去檢測了，他們過來也只是看一下。
本地的專家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麽還要專門跑一趟，上司發話了，也只能陪跑。
總的來說，本地的專家對這趟行程並不抱有希望。
葉雪衍不知道專家們心裏怎麽想，他正專心致志地觀察河水。
其實，化學汙染相對來說比較隱蔽。
如果不是那種會改變河水顏色的汙染，人類甚至很難察覺出來底下多了什麽汙染物，只有看到死去的魚蝦和水藻才能察覺到情況不對。
葉雪衍的視力很好，對水域也特別敏感，很快就發現了不少翻著肚皮的小魚小蝦。
小魚小蝦對環境的忍耐力其實會差一點，大一點的魚就好很多了。
他們一路來也沒怎麽看見大魚，不過這並不說明汙染就無關緊要。
小魚小蝦對生態的穩定也很重要，再加上現在正是產卵季，除了小魚小蝦外，有許多動物的卵也受到了影響。
葉雪衍越看越覺得心情沈重。
在工業革命之前，人類就算再怎麽汙染河流，造成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在更好地造福人類的同時，它要是用來做壞事，殺傷力也會特別大。
越觀今和同事們完全沒辦法憑肉眼看出來這個汙染嚴重到什麽程度，也沒辦法提出什麽有效的建議。
他們只跟著葉雪衍。
船在河流中航行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把汙染比較嚴重的河段走完。
越觀今低聲問葉雪衍：“這個汙染程度有辦法解決嗎？”
葉雪衍：“我也不太清楚，要先試一試。汙染源擴散得有點厲害。”
這條河在這段的流速還是比較平緩的，不過再怎麽平緩，它也是一條大河，裏面的汙染物自然會隨著河水的運動往下運動。
越觀今道：“正是因為擴散的問題，所以上面才想著盡快解決。不過那麽多專家都在這裏了，使用龍力凈化只是其中的一個辦法，你別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葉雪衍低聲：“我可能需要變回龍形下去看一看。”
越觀今道：“那會對你造成影響嗎？來之前主任明確說了，一定要先保證你的安全，在保證你安全的前提之下再來處理這個汙染問題。”
葉雪衍想了想，判斷道：“問題不大，就算真的吸入汙染物，我也可以代謝掉。”
他現在已經不是那條五十厘米的小龍了，體長接近兩米，給了他別樣的信心。
越觀今聽到這裏，才道：“那我們先請專家回去，再跟你一起下去看看。”
葉雪衍：“我一個人下去就行。你們的身體比較脆弱，就算穿防護服下去也有一定的風險。”
越觀今搖頭：“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不能讓你一個人下去。”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越觀今都會特別嚴肅，跟平時和氣的他完全割裂了開來。
這是個人的職守問題。
葉雪衍沒再勸，點了點頭。
現在已經傍晚了，他們特意挑這個時段下河，因為這個時段能最大限度地保密。
上面也調派了其他單位，把河流清理了出來。
現在這片地方活躍的也就他們，再沒有別的人，連釣魚的人也沒有。
葉雪衍潛入河底。
河底大概有十多米的水深，跟海洋的環境又不一樣。
這裏無論是水壓還是視野等都有比較大的區別，如果換一個不熟悉情況的人下來可能會慌，葉雪衍現在卻特別冷靜，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平緩而規律的心跳聲。
這種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地提醒著他，他現在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越觀今他們就在隔壁。
跟葉雪衍比起來，他們顯得更加焦慮，肢體看起來也比較僵硬。
不過潛水水平應該都達到了及格，不至於有危險。
葉雪衍理解他們的心情——他們對這樣的情況是完全沒有底的，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只能在這裏看著，期待能幫上點忙。
葉雪衍觀察了一下河底，不再浪費時間，就在這裏釋放龍力。
跟往常一樣星星點點的光芒從他身上溢散出來，這些光芒在肉眼不可見的情況下跟周圍的汙染物結合，再緩緩地沈入到河底。
那些汙染物被吸附之後，河水的清澈度就會緩慢地提升，隨著光點越來越多，河水的透明度也越來越高。
好像懸浮在附近的灰塵和其他臟東西被什麽洗了一遍一樣，終於露出了幹凈的外貌。
越觀今等人就在旁邊看著，臉上不由漸漸地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有用就好。
這種清汙有用真是太好了！
那說明，他們最終有辦法對付這種汙染物，可能需要花費的時間會長一點，死亡的生物會多一點，但最終還是能解決的，事情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龍力有限，晚上八點多，葉雪衍累得不行，連爬帶挪地上了船。
越觀今他們餵水的餵水，餵食物的餵食物，都將葉雪衍圍在中間當成寶貝蛋一樣照顧
葉雪衍喝了一罐功能飲料，疲憊地擺了擺手：“行了，不能再吃了，我已經很飽了。”
越觀今拍著他的肩膀：“今天晚上辛苦了。”
葉雪衍：“還行，能幫上忙，今天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說著他轉頭看其他人：“大家也辛苦了。”
其他人也下了河，跟著游了那麽久，盡管不像他這樣要釋放龍力，但出的力並不少，估計現在很多人都快累懵了，只是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越觀今道：“大家都辛苦了。走，我們出去吃宵夜，我請客。”
葉雪衍笑：“得了吧。估計大家都累吐了。哪還有心思吃宵夜？還是趕緊回去休息一下。”
越觀今觀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也笑：“那行，這頓宵夜先欠著，等大家什麽時候有心情吃宵夜了，我們再去吃。”
大家收拾東西，開船準備回酒店。
葉雪衍躺在椅子上，想了想又說道：“對了。我有一個想法，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
越觀今立刻道：“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哪怕辦不到，我也會創造條件去辦。”
“沒那麽困難。”葉雪衍疲憊地眨了眨眼，遲疑著說道，“現在我不是龍力不足嗎？我想快速解鎖圖鑒，獲得更多的龍力，就需要你們幫我一把。”
越觀今：“這個要怎麽幫，你說。”
葉雪衍：“協助我把海洋牧場的規模擴大吧。”
他希望通過養殖海洋生物來得到相應的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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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扶搖在那邊忍不住笑：“哈哈哈，謝謝兄弟。我看到了, 你都上新聞了。”
葉雪衍：“？哪家新聞那麽快？”
萬扶搖：“就你們本地的公眾號，哈哈哈，你快看一下照片, 笑死我了，第一次見你露出那麽摸不著頭腦的表情，還挺可愛的。”
可愛？！
葉雪衍沒想到這個詞有朝一日會和自己這個大老爺們聯系起來，他忍受著損友的嘲笑，退出通話界面去查找他們本地的公眾號。
沒想到找到之後點開來看，首頁的就是他的照片。
當時抓拍的時候可能他正好聽到漁獲的價格, 因此滿臉都寫著疑惑和茫然。
尤其抓拍的人還放大了他的頭像。
葉雪衍聲音裏帶了點威脅：“嗯？這張照片好笑嗎？”
萬扶搖立刻改口：“沒有沒有，也不是好笑, 就是好玩，估計魚販子也沒想到你自己那麽震驚。說起來，你一共打了多少魚啊？露出這個表情。”
葉雪衍回憶了一下：“兩三百斤吧。主要第一次出去打漁, 沒有把握好數量。”
也是他運氣好, 要是運氣不好，去到一片沒什麽魚的海域，就算海獺趕魚的技術突破天際, 也趕不到那麽多魚過來。
萬扶搖：“哇, 那可真不少。”
葉雪衍：“海獺幫忙趕的。”
萬扶搖：“你豈不是要給它加雞腿？”
葉雪衍和萬扶搖聊了幾句, 掛上電話。
海獺果然記得它趕了許多魚回來, 現在正滿臉邀功地看著葉雪衍。
哪怕它不會說話, 葉雪衍看它滿臉臭屁的表情，也知道它想說什麽。
葉雪衍蹲下來，揉了揉海獺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臉頰：“等會給你做大餐。”
海獺：“嗷。”
葉雪衍：“煎牛排、手撕雞和大燒鵝怎麽樣，再加一道油爆大蝦？”
海獺：“嗷。”
葉雪衍：“聽起來沒什麽意見，那我們晚上就吃這些吧。”
說完，葉雪衍站起來做飯去了。
不知道海獺喜不喜歡今天的大餐，葉雪衍肯定是喜歡的，這些都是他愛吃的菜。
當然，以葉雪衍的手藝，做什麽菜都不會難吃。
這幾道菜做得也非常有水平。
最近都在忙海上的事情，這天，葉雪衍去村裏的小賣部買醬油，正好幾個小孩提著桶從他面前走過。
葉雪衍看慣了調皮的小孩出去海邊或者河邊玩，看見小孩們提著大紅桶，不禁多看一眼，想判斷他們有沒有去玩水。
葉雪衍跟村裏人不太熟，村裏的小孩們卻認識他。
十裏八村就這麽一個獸醫 ，他長得又十分有辨識度。
葉雪衍看向那些小孩時，小孩們也看到了他，紛紛開口打招呼：“葉叔叔——”
葉雪衍沒想到小孩們會主動打招呼，楞了一下笑道：“你們好，這是去哪裏了？”
小孩們搶著道：“我們撈白蝦去了。”“撈白蝦。”“去了海邊。”
葉雪衍：“白蝦？”
葉雪衍最近閱讀了不少關於海洋生物的書籍，聽到小孩們提起白蝦，他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這些白蝦究竟是指哪種蝦。
這邊的蝦還挺多的。
葉雪衍多問了一句：“什麽白蝦？”
小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也說不出這種蝦的具體名字，只好回答：“不知道。”
有個小孩打開桶的蓋子：“葉叔叔，就是這種白蝦。”
葉雪衍湊過去看，發現裏面有半桶小蝦。
小蝦密密麻麻的，身體呈半透明狀，看起來特征不是很明顯。
葉雪衍問：“我能撈幾只起來看看嗎？”
提著桶的小孩大方地點點頭，將桶提高了一些，示意他自己撈。
葉雪衍也不跟小孩客氣，直接伸手撈了一把小蝦，放到手心裏仔細查看。
蝦比較小，葉雪衍憑借自己過硬的專業知識，最終認了出來：“是脊尾白蝦啊？”
這種蝦比較常見，市場裏就有，賣得也不貴，算是餐桌上的常用蝦。
葉雪衍笑道：“你們真厲害，撈了這麽多蝦？，直接撈起來的嗎？ ”
提著桶的小孩說道：“我們用小推網撈的，就在河腳那邊的海裏。”
河腳那邊的海是淺海，有很長一段水深三四十厘米的海區，安全性還行。
葉雪衍摸摸他的腦袋：“那邊的蝦多嗎？”
小孩們又爭著答道：“很多！”“可多了！”“我以前都沒見過那裏有那麽多蝦，今年蝦密得都快看不見海底了。”
葉雪衍又笑：“那我也去看看。”
其中一個小孩：“那你快去，這幾天可多養殖戶在那邊撈蝦了，去晚了就沒了。”
葉雪衍謝過小孩們的信息，揮手跟他們道別。
葉雪衍的《海洋生物圖鑒》上還沒有脊尾白蝦。
既然附近有這個蝦種，他打算吃完飯就去看看。
反正他的海洋牧場最近發展得不錯，完全可以撈一點回來養。
海洋牧場那麽大，最終總有一些小蝦會存活下來。
撈蝦需要用特定的推網，也叫蝦曳，三十塊一個，他們鎮上就有賣。
葉雪衍開車去鎮上買了一個，順便把桶放到後備箱，正好回來的時候順便去撈蝦。
小孩們說的那片淺灘很好找，葉雪衍一眼就看見了。
大下午的，還有好幾個人正在撈著。
不過大家都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互不打擾。
葉雪衍看了一下，找了一個離其他人比較遠的地方下了水。
頭頂太陽那麽大，海水卻還有一些涼。
可能因為水比較淺，這邊的能見度不錯，就是今天的浪比較大，稍微影響視野。
葉雪衍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今天確實到了大潮的日子。
葉雪衍彎下腰，慢慢撈起蝦來。
海裏面什麽都有，除了小苗之外，也有魚苗和蟹苗。
隔著海水看不清楚，撈起來放到眼前仔細一看，就能清晰地分辨出來了。
葉雪衍也不將其他魚蝦挑出來，就這麽放進桶裏。
反正海洋牧場裏也是什麽都有，一起帶回去養了。
他在這邊撈蝦苗。
撈著撈著，很快靠近了另一個人。
這是一個中年養殖戶，葉雪衍往桶裏撈蝦苗的時候，正見他將桶裏的水倒出來，只留薄薄一層水，不知道在幹嘛。
葉雪衍多看了他一眼，怕這人是看這裏蝦苗多，專門撈了蝦苗做飼料。
雖然大多數人都不會這麽幹，但也架不住有些缺德的。
很快，他發現這個養殖戶只是在挑蝦苗。
葉雪衍盯著對方的時間比較長。
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後，擡頭看過來，看到葉雪衍，立刻認了出來：“葉大夫，你也來撈蝦苗啊？”
葉雪衍點頭：“你這是？”
中年男人道：“分蝦苗啊。這裏的蝦苗不夠幹凈，我把裏面的蝦苗和其他魚蟹挑一挑。”
葉雪衍：“那你怎麽把裏面的水倒出來了？它們會缺氧吧？”
中年男人道：“要的就是它們缺氧。”
看葉雪衍一臉不解，他解釋：“白蝦的耗氧量比較大，一缺氧，別的魚蟹沒事，它們受不住先上浮，我把浮起來的白蝦撈到另一邊，基本就不會混到其他魚蟹。”
葉雪衍恍然大悟地點頭：“還有這個辦法啊。”
男人笑：“這個叫做勞動人民的智慧。”
話匣子打開了，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叫郭珍君，就住在下牙子村，家裏也是養殖的。”
葉雪衍點頭，看郭珍君這個架勢也知道他是養殖戶。
葉雪衍：“你家專門養白蝦？”
郭珍君：“那倒不是，我家是混養的。剛剛我還想說呢？你有沒有空，幫我看看蝦塘去？”
怪不得他那麽熱情。
作為一名專業獸醫，葉雪衍先問：“你家的蝦塘出什麽問題了？”
郭珍君：“問題倒還沒出問題，只不過這不是看見了你，想請你過去看看，要保險一點。”
這意識不錯啊。
葉雪衍驚訝地看著郭珍君：“你們現在這麽謹慎？”
郭珍君笑：“嗐，你不是幫老楊他們治過青蟹？我是老楊他姐夫，他介紹的。”
葉雪衍：“怪不得。”
郭珍君：“哈哈哈，真的，他們一直誇你的醫術好，醫德也高尚，還說因為不懂行，被坑慘了，下一年再養的時候，一定要請你提前看看。這不，看見了你，我就想起他們說的話了。”
原來是熟人介紹的。
葉雪衍對老楊和水珊夫婦挺有好感，聽他這麽說，問了一下：“你家是蝦和什麽混養？”
郭珍君：“和泥蚶。”
泥蚶？葉雪衍心頭一動。
他還沒有泥蚶的圖鑒，左右下午又沒什麽事，倒是可以過去看看。
葉雪衍道：“你把你家的地址給我，我回去放下白蝦就過去。”
郭珍君：“那我們加個微信吧？我把我家的地址推給你，你按導航過來就行。”
葉雪衍沒意見。
兩人各自回家，葉雪衍先提著白蝦去海洋牧場那邊。
海獺正躺在海面上，裹著裙帶菜，懶洋洋地曬太陽。
聽到有人過來的動靜，它睜開眼睛瞄了一眼，見是葉雪衍又閉上了。
這兩天葉雪衍都沒出海，海獺不樂意跟著他活動。
葉雪衍被它那小表情氣笑了還有：“你那是什麽意思？還嫌棄上了怎麽的？”
海獺：“嗷。”
葉雪衍：“再嗷，晚上沒你的菜了。”
海獺：“嗷嗷嗷！”
雙方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對著吵了幾句。
葉雪衍感覺實在沒有趣味，將白蝦倒進海裏就走了。
海洋牧場靠岸這邊不深，底下有許多裙帶菜和海藻，又沒什麽以蝦為食的魚蟹，白蝦在這邊的存活率應該比較高。
其實第一年不高也不要緊，多養兩年，等白蝦在這裏安下家了以後就會源源不斷地產下卵，他們海洋牧場的生物也就豐富起來了 。
因為和郭珍君有約，葉雪衍沒在海洋牧場多待，很快趕到下牙子村去了。
下牙子村比起他們村來說更靠近內陸。
它附近也有山，還比較大，不像葉雪衍他們家隔壁的山，只是一個小小的山包。
因為這邊更靠內陸，邊上還有山的影響，所以哪怕是同一個鎮，這裏的氣候跟葉雪衍海洋牧場的氣候也截然不同。
顯然受局域小氣候的影響非常大。
葉雪衍一下車就感覺到了這裏的不同尋常，對郭珍君說道：“這裏比我們村要低兩三攝氏度。”
郭珍君笑：“那是。現在還不明顯，再過一段時間，溫差會更大，夏天的時候可多人過來我們這裏避暑了。 ”
葉雪衍：“聽著真是神奇。”
郭珍君：“我帶你去我的蝦塘看看？”
葉雪衍點頭：“你的蝦塘是靠山那邊嗎？”
郭珍君：“對。你剛剛看到了靠山那邊的蝦塘嗎？那一片有好幾個蝦塘都是我的。我這邊規模比較大，所以想請你過來看看，幫我拿一下主意。”
原來生意做得那麽大，怪不得那麽謹慎。
葉雪衍也跟著謹慎起來：“我先看一看，也不一定就能給出建議。”
兩人一塊往蝦塘那邊走。
蝦塘旁邊也建了好幾座竹屋，邊上拴著狗，養著雞，有個年輕人正在屋裏睡覺。
聽到他們的動靜，年輕人睡眼惺忪地迎出來。
郭珍君介紹道：“這是我兒子郭和寧，他在這裏看蝦塘。”
葉雪衍簡單打了個招呼，過去蝦塘看。
郭珍君家的蝦塘比較大，監測得也比較嚴格，還有專門的給氧設施。
現在設施正在工作，發出嗡嗡的聲音。
郭珍君帶葉雪衍去看儀器，介紹道：“這些儀器都是花大價錢買的，不過我們老一輩不太會看，他比較會。”
郭珍君指了指自己的兒子。
郭和寧道：“我也只是在網上學了一下。”
葉雪衍看了下儀器，道：“調得很不錯。”
葉雪衍認真地檢查著數據。
他雖然沒有特別學習過白蝦和泥蚶的養殖，不過基礎知識都是通用的，作為獸醫，他比一般人要強許多。
郭珍君很重視他的蝦塘，數據基本沒問題。
葉雪衍幫他小幅度調了一下鹽度，又介紹了消毒措施等。
郭珍君家也不是每口塘都養著蝦和泥蚶。
有幾口塘現在放幹了水，正在翻曬塘泥。
恐怕要等爆曬數日之後，再來翻耕和平整，然後修成泥蚶畦，將泥蚶播下去。
算一下，泥蚶播種的時節應該也就是近一段時間了。
葉雪衍幫他們看了一下塘泥的情況，再次提出了些建議。
郭珍君都很認真地接納了。
就在葉雪衍工作的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他以為是哪位養殖戶找他，摸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找他的是越觀今。
越觀今找他一般都是正事，他連忙接通電話。
越觀今開口便說道：“雪衍，你現在在哪裏？方不方便過來跟我們做一下河湧巡查的工作？可能還需要你出手幫忙凈化一下。”
葉雪衍：“凈化河湧？出什麽事了？”
越觀今壓低了聲音：“今天查出來，有幾個孫子往河裏排放汙水，還是毒性特別大的化學汙水，想請你看看。”
嘉市在海邊，市內的兩條河都是大河，其中一條甚至是華國的三大河流之一。
這條河流流經了好幾個省，最終匯入海裏。
因為這條河特別大，流經的地方特別多，河裏的生物也特別多，有一些純粹是淡水裏的生物，有一些則是海水和淡水都能生存的生物。
很多還是這條河的特有種類。
不僅水生物，人類也需要直接或間接地使用這條河裏的水。
這樣的河流受到了汙染，後果極嚴重。
葉雪衍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我這邊的事很快忙完了，需要我做什麽？我馬上趕過去。”
越觀今：“組織想請你和其他專家一起評估判斷一下這條河流現在的情況和汙水排放對河流的影響，看能不能凈化一下。如果能夠直接凈化，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以你的身體健康為重。”
葉雪衍已經不是剛剛覺醒的那條小龍了，對水域環境的判斷，確實有自己的一套。
他立刻道：“沒問題。你等我半小時，我們在村裏見面，還是在哪裏會合？”
越觀今：“你發地址給我，我過來接你。”
葉雪衍聊電話的聲音比較小，郭珍君他們也沒聽到什麽，只知道他有事要去忙。
郭珍君道：“葉大夫你有事就先去忙，我這邊不急，有空再找你看也是可以的。”
葉雪衍收好手機：“沒關系，已經快弄好了，再收個尾。”
郭珍君跟郭和寧連連點頭。
他們這些老養殖戶雖然理論說不上來，但養了這麽多年，基本上都有經驗，只要看一下技術員或獸醫說的某方面對不對，就能判斷他們的水平怎麽樣。
顯然，葉雪衍是極有水平的那類獸醫。
很多問題，郭家父子只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不知道為什麽不對，今天葉雪衍都跟他們說明白了。
別說再找一個獸醫，就算請大教授過來講課，也未必能講的那麽細致跟接地氣。
郭家父子都很珍惜這個機會，畢竟這都跟賺錢息息相關。
葉雪衍抓緊時間給他們講完註意事項，越觀今很快就過來接他了。
兩人開了兩輛車。
在路上，葉雪衍通過電話，抓緊時間問情況：“現在查得那麽嚴，怎麽還會有人直接把汙水往河裏倒？”
越觀今：“那人做的生意本來就是違法生意，偷偷摸摸的，還是警方查封了轉給我們，我們才知道有一段河被汙染了。”
上面雖然能監控汙水的排放，但也不是每個角落都能監控到。
他們組織現在才知道，則因為他們組織的主業不是管理河流。
別的分部葉雪衍不太清楚，越觀今他們的職責很大一部分是圍繞著龍做研究。
葉雪衍：“大概是什麽汙染？”
越觀今：“情況比較覆雜，總的來說，是一種新型化學汙染，等會我把化學式發給你看。就是因為暫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上面才想著尋求玄學的力量 。”
這下葉雪衍聽明白了。
上面遇到了一種新型的化學汙染，因為只有化學式，還沒有想到對應的辦法，但是問題放在那裏不解決又不太行，最後一合計，就想著請龍過去。
反正龍便宜好用無汙染，還可持續發展。
越觀今聽見葉雪衍沈默，輕咳一聲：“總之，現在情況比較緊急。主任那邊的意思也是先解決問題，然後再來商討責任和後續的補償。”
葉雪衍：“我知道了。我過去看看，不一定能解決。”
龍力的應用也是有一定方向的，上次的赤潮問題他就沒能解決。
不過有一些汙染他確實能用龍力凈化。
經過組織的研究發現，他的龍力能固定一些汙染物，將它們封存沈澱。
其實汙染物還在那裏，只是換了一個形式，不會再飄散在水中，也不會進入生物體內。
這樣對於水生物來說，生存環境就有很大的改變，他也算凈化成功。
兩人開車開了三個多小時，從嘉市開到明城。
這個城市的規模比較小，還是個旅游城市，山清水秀的，碰到化學汙染也是作孽。
葉雪衍看到城市風貌，心先軟了幾分。
等聽到本地的專家介紹，最近很多洄游魚類正往上游產卵，所以汙染的問題比較緊急，最好能在幾天內解決，免得它擴大或者造成的影響擴大。
他的心又軟了幾分。
越觀今悄悄觀察著他的神色，也松了一口氣。
葉雪衍自己沒有意識到，當他聽到人類惹出了麻煩又沒有解決之後，他的情緒波動是比較大的。
而這種生氣為主的情緒其實給了旁邊的人很大的壓力。
他的龍威並不只面對海洋生物，人類在這種壓力之下也會感覺到生理不適。
只不過大家都沒表現出來而已。
越觀今悄悄想到。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主任爭取把葉雪衍放到海邊，還給他安排獸醫身份。
龍的能力實在太強悍了，要想拉攏並給龍植入守護的概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這麽一條寶貴的龍，組織絕對不會想要武力鎮壓。
還是主任高瞻遠矚啊！
他們下了車，了解完情況，然後穿上救生衣，坐在船上去實地考察。
葉雪衍其實用不著救生衣，不過本地的專家不了解他的情況，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硬給他套上了那件救生衣。
坐船的時候，本地的專家也盡量坐在靠外面一點的地方，將比較安全的位置留給葉雪衍和越觀今他們。
葉雪衍看到這種情況後，心再次軟了一些。
他們坐的全是小船，伸手就可以碰到河水。
這邊的河水已經采樣送回去檢測了，他們過來也只是看一下。
本地的專家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麽還要專門跑一趟，上司發話了，也只能陪跑。
總的來說，本地的專家對這趟行程並不抱有希望。
葉雪衍不知道專家們心裏怎麽想，他正專心致志地觀察河水。
其實，化學汙染相對來說比較隱蔽。
如果不是那種會改變河水顏色的汙染，人類甚至很難察覺出來底下多了什麽汙染物，只有看到死去的魚蝦和水藻才能察覺到情況不對。
葉雪衍的視力很好，對水域也特別敏感，很快就發現了不少翻著肚皮的小魚小蝦。
小魚小蝦對環境的忍耐力其實會差一點，大一點的魚就好很多了。
他們一路來也沒怎麽看見大魚，不過這並不說明汙染就無關緊要。
小魚小蝦對生態的穩定也很重要，再加上現在正是產卵季，除了小魚小蝦外，有許多動物的卵也受到了影響。
葉雪衍越看越覺得心情沈重。
在工業革命之前，人類就算再怎麽汙染河流，造成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在更好地造福人類的同時，它要是用來做壞事，殺傷力也會特別大。
越觀今和同事們完全沒辦法憑肉眼看出來這個汙染嚴重到什麽程度，也沒辦法提出什麽有效的建議。
他們只跟著葉雪衍。
船在河流中航行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把汙染比較嚴重的河段走完。
越觀今低聲問葉雪衍：“這個汙染程度有辦法解決嗎？”
葉雪衍：“我也不太清楚，要先試一試。汙染源擴散得有點厲害。”
這條河在這段的流速還是比較平緩的，不過再怎麽平緩，它也是一條大河，裏面的汙染物自然會隨著河水的運動往下運動。
越觀今道：“正是因為擴散的問題，所以上面才想著盡快解決。不過那麽多專家都在這裏了，使用龍力凈化只是其中的一個辦法，你別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葉雪衍低聲：“我可能需要變回龍形下去看一看。”
越觀今道：“那會對你造成影響嗎？來之前主任明確說了，一定要先保證你的安全，在保證你安全的前提之下再來處理這個汙染問題。”
葉雪衍想了想，判斷道：“問題不大，就算真的吸入汙染物，我也可以代謝掉。”
他現在已經不是那條五十厘米的小龍了，體長接近兩米，給了他別樣的信心。
越觀今聽到這裏，才道：“那我們先請專家回去，再跟你一起下去看看。”
葉雪衍：“我一個人下去就行。你們的身體比較脆弱，就算穿防護服下去也有一定的風險。”
越觀今搖頭：“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不能讓你一個人下去。”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越觀今都會特別嚴肅，跟平時和氣的他完全割裂了開來。
這是個人的職守問題。
葉雪衍沒再勸，點了點頭。
現在已經傍晚了，他們特意挑這個時段下河，因為這個時段能最大限度地保密。
上面也調派了其他單位，把河流清理了出來。
現在這片地方活躍的也就他們，再沒有別的人，連釣魚的人也沒有。
葉雪衍潛入河底。
河底大概有十多米的水深，跟海洋的環境又不一樣。
這裏無論是水壓還是視野等都有比較大的區別，如果換一個不熟悉情況的人下來可能會慌，葉雪衍現在卻特別冷靜，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平緩而規律的心跳聲。
這種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地提醒著他，他現在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越觀今他們就在隔壁。
跟葉雪衍比起來，他們顯得更加焦慮，肢體看起來也比較僵硬。
不過潛水水平應該都達到了及格，不至於有危險。
葉雪衍理解他們的心情——他們對這樣的情況是完全沒有底的，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只能在這裏看著，期待能幫上點忙。
葉雪衍觀察了一下河底，不再浪費時間，就在這裏釋放龍力。
跟往常一樣星星點點的光芒從他身上溢散出來，這些光芒在肉眼不可見的情況下跟周圍的汙染物結合，再緩緩地沈入到河底。
那些汙染物被吸附之後，河水的清澈度就會緩慢地提升，隨著光點越來越多，河水的透明度也越來越高。
好像懸浮在附近的灰塵和其他臟東西被什麽洗了一遍一樣，終於露出了幹凈的外貌。
越觀今等人就在旁邊看著，臉上不由漸漸地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有用就好。
這種清汙有用真是太好了！
那說明，他們最終有辦法對付這種汙染物，可能需要花費的時間會長一點，死亡的生物會多一點，但最終還是能解決的，事情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龍力有限，晚上八點多，葉雪衍累得不行，連爬帶挪地上了船。
越觀今他們餵水的餵水，餵食物的餵食物，都將葉雪衍圍在中間當成寶貝蛋一樣照顧
葉雪衍喝了一罐功能飲料，疲憊地擺了擺手：“行了，不能再吃了，我已經很飽了。”
越觀今拍著他的肩膀：“今天晚上辛苦了。”
葉雪衍：“還行，能幫上忙，今天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說著他轉頭看其他人：“大家也辛苦了。”
其他人也下了河，跟著游了那麽久，盡管不像他這樣要釋放龍力，但出的力並不少，估計現在很多人都快累懵了，只是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越觀今道：“大家都辛苦了。走，我們出去吃宵夜，我請客。”
葉雪衍笑：“得了吧。估計大家都累吐了。哪還有心思吃宵夜？還是趕緊回去休息一下。”
越觀今觀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也笑：“那行，這頓宵夜先欠著，等大家什麽時候有心情吃宵夜了，我們再去吃。”
大家收拾東西，開船準備回酒店。
葉雪衍躺在椅子上，想了想又說道：“對了。我有一個想法，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
越觀今立刻道：“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哪怕辦不到，我也會創造條件去辦。”
“沒那麽困難。”葉雪衍疲憊地眨了眨眼，遲疑著說道，“現在我不是龍力不足嗎？我想快速解鎖圖鑒，獲得更多的龍力，就需要你們幫我一把。”
越觀今：“這個要怎麽幫，你說。”
葉雪衍：“協助我把海洋牧場的規模擴大吧。”
他希望通過養殖海洋生物來得到相應的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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